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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今天,让我们一起缅怀一代大师李可染先生
来源:李小可   时间:2017/12/5 15:53:18

1989年12月5日上午十点左右,李可染先生的生命定格在师牛堂他的画案旁。今天正值李可染先生逝世28周年纪念日。下面,就让我们引用李可染先生之子李小可先生写的一篇文章,一起来缅怀一代大师可染先生。

2017年是我父亲诞辰110周年,他已经离开我们28个年头了。父亲一生有六个堂号,以“师牛堂”最为著名,八十年代开始使用,他的许多代表作大都落此堂号,可以说,“师牛堂”代表着他最高的艺术成就。1973年,我们家离开“大雅宝胡同甲2号”,搬进了在西城区三里河社区的一套普通单元房,进门右手第一间便是“师牛堂”——整整20平米的房间,除了进门口,还有通往阳台和小卧室的门,一共三个。里面有一个长2.8米的画案,一大两小的沙发和两个小书架,一台老式长方形的收录机,还有大量的书、字帖等。这就是几乎涵盖了父亲全部的著名的“师牛堂”。我和父母亲一起在这里居住、生活,直至1989年父亲过世。

那时,父亲常说“我是时间的穷人”。在“师牛堂”的日子,是他最为忙碌的,除了生病,他每天坚持创作,只有大年初一会休息一天。父亲在这段时间里创作了《树杪百重泉》《漓江山水天下无》《春雨江南图》《无尽江山入画图》等作品外,还有许多画家、文化名人、学生、机构等请他题词,父亲鲜少拒绝。每天作画之后都要写字,桌上永远有记着满满的、等待完成的工作清单。

他过世后,我多次想要为父亲做一个特殊的书法展,展品就是这些他为社会各界和朋友们题写的书名、展览名火机构名称的书法原稿。这里边有中国总理、日本首相、著名画家、学者等,而更多的则是他的学生和许多尚不知名的青年后学,总数应该有近千幅,都是在“师牛堂”完成的。

许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常来“师牛堂”坐客,如陆俨少、亚明、黄胄、张正宇、程十发、王肇民、杨振宁、杨善深、沈福文、马海德、李政道、李昭进、汪占辉、蔡斯民、科恩夫人、黄苗子、郁风、韩素音、陈香梅、赵浩生、还有日本的画家东山魁夷、加山又造、平山郁夫、高山辰雄,智利画家万徒勒里,京剧大家张君秋、李世济,著名电影艺术家赵丹等。

我记忆深刻的有三位:黄胄叔叔那时经常去钓鱼,每次骑自行车来时,后面都会架着两个水花四溅的铁桶,送来刚钓的鱼;陆俨少先生有哮喘病,我们家又没有电梯,每次来都要非常吃力爬上四楼,为此父亲总是很担心;张正宇先生最后一次来时身患绝症,到家里告别,但他非常乐观。那天他写了好多字,记得写到得意时,他会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夸奖自己说:“绝了!”那勇敢开阔的样子,我一直记在心里。当时家里来的人很多,年代太久远,很多记不清了。而师牛堂来的更多的是父亲的学生和想方设法上门请教的年轻画家、记者及求字画的各界人士,父亲为了保证他的创作,曾在大门上贴了个告示请求大家体谅,但效果不大。1978年,父亲招收了一批研究生,他们上课也是在“师牛堂”。

父亲是苦出身,特别重视过年。每逢春节,我都要按照父亲的意愿,去南城一位老人那儿买手工的灯笼,去新街口买水仙花,再到那时仅有的友谊商店里的花店买鲜花;妹妹筹备年夜饭和年货;父亲则是写春联、写对子。不大的家里张灯结彩,三十晚上全家人给父母拜年,父亲则会给孙辈压岁钱。记得每年此时,父亲脸上都高兴得红扑扑的。而在平日里,父亲极少出门,结束一天的工作后,傍晚时总会坐在“师牛堂”的沙发上,听着几乎永远不变的那几段京剧唱腔,休息一下。父亲爱美食,那时供应不足,他饭后会吃一小把花生,如果有人送一点腰果来,那可是稀罕得不行。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,父亲小心地从瓶里倒出几粒,慢慢咀嚼满足的样子。

1989年12月5日,父亲如常早餐过后,例行下楼打太极,我则去北京画院开会,如往日一样平静。我刚到单位,就接到母亲的电话,说父亲过世了!我拼命赶回家看到如睡着了的父亲。父亲在10点50分左右,与文化部来的几位工作人员谈话时心脏病突发离世,倒在“师牛堂”的画案前。

“师牛堂”代表了父亲艺术成就的高峰,它不仅承载着父亲的艺术和精神。还有亲情与友情。父亲在这里度过他一生中最安静、愉快和幸福的时光。“师牛堂”是父亲的画室,也是他的战场,是父母和我们的家。

李小可  2017年5月于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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